逆水行舟1031

随缘写点东西&有感情的快乐摘抄机器~♡

-19:00-【墨魂端午24h】文/沧浪之水清兮

同人/墨魂柳永相关/5k左右
有ooc 有叙事不明确 有任职时间地点争议(使用了手边的年谱)且端午元素不够突显请慎入


〖引言〗

待他醒来时,
这世间的风都聚集到一处,
把林间的每一片树叶吹响。
紧接着是鹤,
数不清的白鹤借着风力
在空中盘旋、鸣叫着,
最后伸长脖颈向上。
直冲上天去!
这时候,冥冥之中有人念道:
沧浪之水清兮……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一】

那个世界,真的那么好吗?”
不要说了。
“你只是因为沉溺梦境才不愿醒来的吧?”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七爷!”“七哥!”“七郎!”“耆卿!”
别再说了。
“柳三变!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他猛地惊醒,却发现自己依旧是在梦中醒来。此时他正定定看着客栈里的房梁出神,楼下传来的絮絮低语和空气中的隐隐闷热加重了真实感。这里虽然是梦中世界,但是和柳永记忆中的场景并没有什么不同。

过了十年啊。”他对着虚空轻叹。

这时的柳永已经将近六十岁,正在赴永州任职的途中。他每次醒来,梦中世界就会推进十年,十岁,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属于那位风流才子的过往洪流一般把他包裹,企图把他仅剩的一点记忆取而代之。这种“醒来”是指在这个世界做梦的时候,如果没有做梦,那么时间就不会推进。不过做梦本身的随机性也让他放轻松了不少。但他真心觉得这些梦中的梦,要比梦,比所谓的“现实”,比起凝魂以来经历的种种,都要更加真实。
因为那种迫切要他回到真实世界的情感是很真切的,真实到甚至还能闻到让人舒心的熏香味道,能听见茶水倾泻进瓷杯的声响,或者不知疲倦的呼唤声。最近的梦中那个“你只是因为沉溺梦境”的说法让他很是在意,这使得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继续探寻魂主的梦境重要还是回到现实世界重要了。
此前他也花了很久去思考梦里梦外的时间是否有差别这个问题,毕竟做的都还算是闲职,所以在清醒的每分每秒间,他都在拼命思考。

坐起身的时候,他看到自己散落的长发已然灰白,但是不知怎的他却突然觉得有些欣喜,也许因为这种模拟生命流转的感觉太过真实,也许因为这种老态并不太让人生厌,也许其他。他伸手去够桌上的铜镜想看看现在的模样,然而像是捉弄人一般,那铜镜在被触碰到的下一刻自边缘坠落,然后他听见了不算清脆的破碎声,再拾起时,他正好在支离破碎的昏黄镜中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他盯着静静看了好一会,这下又突然怀念起少年模样的柳三变来,于是他笑了,镜中人也跟着笑将起来。

他起身拾起铜镜把它扣在桌面上,然后从包裹里抓了几个铜板放在铜镜上。铜板在铜镜上颠簸了好一会才稳稳落定,他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心里一边嘀咕着“其实不都是铜吗”一边走下楼去。
现在天还蒙蒙亮,他准备再过一个钟头出发,从此处去永州骑马的话大概需要半天时间,如果天气合适也许在天黑前就能抵达,那是最理想的。所以现在,他坐在客栈一楼靠窗的角落,要了一杯烫酒和一盘白肉,就这么吃着了。在客栈女主人和店小二的谈话中他得知今日正好是夏至。夏至到了,端午也不远了。但不管是夏至还是端午对他来说都全无意义,换句话说节日对他来说除了周围变得热闹些,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但是,说到端午的话,还是免不了会想起屈原。
那些人装模作样称呼什么屈子,一个称呼难道就能让尊敬崇拜这样的感情升级?更可笑是那些表面上尊敬私底下却做着荒唐事的人,何必这么装模作样呢?他这样想着,忍不住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同时抿了口酒,另一只手把卷着的竹简搁在桌上。“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他念着念着不知是觉得有哪里不对连面前的酒都没兴致喝了,把竹简塞回包裹里撂下银子就去马厩牵马。
鸣珂声摇碎了雾气,于是它们懒懒散将开转而去裹住马蹄,覆住路面。他手里攥着缰绳,面对着将要被白雾吞没的青山,突然就念出“一枕清宵好梦”。这个句子在晨曦里慵慵荡着,让他回想起关于柳永的那些“过去”。当然了,他并不觉得会有人好奇这些事,但是一个人的一生,本来就不是为了让人感觉有趣才存在的。于是在马蹄声中,他又一次回想起了那些琐碎的,属于那个人的过往。
“柳三变,那时候的你,在想些什么呢?”

【二】

崇安的山,长安的酒,苏杭的美人,蜀地的绣锦。然而无论何时,无论在何地,他都只想逃离。逃离繁华的街巷,逃离荒凉的村落。除了山谷的风与林间的雨,他已经什么也不想再去拥有。
他仅仅想到远方去。已经抵达的就能不再叫远方了,所以远方本来就是不可抵达的。他明知道的,但还是一再被那种“不可及”的风景吸引。
每次如此感同身受地去不断贴近那些“记忆”的时候,每次看到更迭的风景,感觉到物是人非的时候,他都会尽量微笑着面对。是啊,柳三变怎么能不笑呢!柳三变是…他想着想着便觉得胸口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柳三变是,无论面对什么都能笑出来的人吧。然而这句话在脑中建构出来时,他发现自己竟然没办法轻松笑出来。

因为天气还算合适,又提早出发,所以抵达永州的时候还能看到日光。金色的落日有些寂寞地吻上群山的边缘,在这个瞬间里,他觉得自己也要在融化在有些晃眼的光芒中,成为落日本身了。如若那样的话,他突然也有些寂寞了,如若那样的话,他会想要去倾身亲吻什么呢?还未想出答案,迎面就来了阵急风,有些凄然的风声被马蹄踏碎,他颈后的长发被高高扬起,在这样的风中他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痛快,仿佛他的喜怒哀乐都能在风里释怀。
眼前是街道,人群,飞扬的尘土,耳边是叫卖声,孩子们的嬉闹声,以及有一阵没一阵的呼呼风声。酒馆上的灯笼褪色之后已经没有过去的神采了,这段时间要住的屋子也蒙着尘埃,无论是桌上的茶壶杯盏,还是墙上那一看就不够名贵的挂画,全都透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但是就是这样旧旧的才好,他这么想着。如果无论是什么都崭新地过分的那种地方,才更让人不自在呢。
不知是夜到几更了,他有些突兀地醒转过来,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是在哪个漏水的客栈吗,是在摇摇晃晃的船里吗,还是在灯火通明的歌楼里的软帐中呢?他忽然就控制不住情绪了,只是一个劲地对着漆黑一片的夜晚轻声念着“我好想你”这样意味不明的话。
待他完全清醒过来,便随便披了件衣服从院子另一头的木门那里出去了。夜间的细雨,把面前的场景都变得迷蒙起来。可他顾不得什么雨了,因为就在此刻雨幕里传来急急的笛声。可是又因为听不真切,所以连他都不能具体知道是什么乐器,但一定是种短笛。圆润又有些短促的笛声此刻正与灰蓝色的雨丝缠绵,现在又起风了。

他突然想,下一次做梦,会是什么时候呢?

【三】

端午愈加临近了。
而他同往常一样,闲暇时候就到歌楼去看看有没有新曲,或者到城外的山林里躺上一整天,也故作闲雅地念念“残灯孤枕梦,轻浪五更风”然后再灌上一口酒。不过细想还真是,“残灯孤枕”什么的,早就司空见惯了。又是“梦”啊。
有时候他几乎忘记了自己是在梦中。但这些其实并不重要,凝魂以后的那段所谓的现实,与这种有温度的梦境相比到底哪个更“现实”,其实很难比较。所以如果他可以选择的话,又为什么非要回到所谓的现实世界去呢?
明明那里,可能没有人在等待。
怎么会有人相信现实比梦更不残酷呢?

“柳三变!”
谁在叫我?
“快醒醒!我的时间不多了!”
于是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此处是个四面通透的高台,周围的每根柱子上都盘着各种异兽,此刻正用一种探究的目光观察着他。无论地面还是顶上的房梁或者其他,全都只有金、红、白、黑四个颜色。他不知所以然地站起身,却听见身后传来了那个每次都会在梦里听到的声音。
“柳三变,”那个声音缓缓在大殿中回荡,“转过身来。”听罢,他散漫地打了个呵欠,这才缓缓回身去看,一回头便对上一双巨大的澄蓝眼眸。这双眼睛属于声音的主人,一只弓着背的盯着他看的白龙。它美丽的深蓝色鬃毛随着身体的摇摆而悠悠荡着,在纯白身体的映衬下那色泽显得更加鲜艳。他这才意识到他终于要做最后一次的梦了,而在梦中,什么都可能发生。他突然觉得有些遗憾,下次醒来可能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碰上端午这样热闹的时候了。
“柳三变,”龙的声音把他的思路打断了,但是也好,一直胡思乱想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要去帮助那个人。”
“谁?”他有些一头雾水。
“你会知道的,在你…真正醒来以后。”那只龙说着,轻轻晃了晃它两侧银白色的胡须。
他点点头,随后问道:“我们还能再见吗?”
龙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发问,所以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沉默了半晌后,它开口道:“如果有必要的话,还能在梦里见。”
“那太好了!”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的皱纹与一身疲惫都在这个梦中之梦里悉数褪去。于是少年笑起来说,那太好了。

“你在这个地方待多久了?”
“不知。”
“你不想离开吗?”
“我不能离开,我在等人。”
“等到了吗?”
“现在等到了。”
“那为什么不走呢?”

他问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总觉得这句话其实是应该自己回答的才对,既然被人世的繁琐纠缠到如此不堪的程度又为何要继续下去呢?为什么不能抛弃一切住到山中,自此不问人间事呢。
“舍不得。”它回答的时候像是要表达无奈一般地摇了摇头,但与此同时他却在那巨大的流转着光华的眸子里捕捉到了一抹明朗的笑意。
随后,他抬头看到远处的天空自上而下开始出现裂痕,而他身旁的生物却像视若无睹一般,几乎是冷眼地看着这个场面。

醒来之前的最后瞬间里,他分明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然后是一句很轻很轻的发问:
“人类啊,你舍得吗?”

【四】

他被一阵细密的痛楚折磨地一下子惊醒过来,面前是从没有见过的一个昏暗的简陋房间,他躺在床上却觉得身体轻得像是已经飘起来一般。
“他醒了!”门口有人惊呼。
他听见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几个僧人模样的小生端着水和食物进屋来了。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昏倒在附近的河边被救起安置在这里的。他调动着仅存的意识道谢并拒绝了小僧拿来的饼子,只勉强着喝了点水就再次躺了回去。

是夜,他突然觉得疼痛不那么明显了,于是挣扎着起身。月光从窗边溢入,潺潺地打湿了一地的斑驳。但或许不是的,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脚步虚浮地向外走去。或许不是的,打湿的,或许是他的心才对,面对着几乎可以说是异常明亮的月,他被自己的想法所感动,此刻简直想就这么被月色所融了。但接下来,他却被寺庙边隐约的水流吸引,费力地走进一看,才知道那是一条误入人世的溪流。什么误入人世?他又想,明明是人非要闯到这些地方来才对,人啊,总是容易这般喧宾夺主。
溪流中倒映出来的那个人,该不是自己吧?他定定望着溪流中的人,一时间无数的场景奔涌来,冥冥之中他看到一个人,正隔着溪水对他微笑。那是个衣着光鲜的少年郎,此时意气奋发地站着。他辨认了半天,才发现那人在说“谢谢”。“太客气了。”于是他也正色答道,并回以笑容。是他的错觉吗?月色,好像更浓了些。
于是来时的路,此刻也落满了月光。
于是,又起风了。而这个垂垂老矣的梦中人啊,在风中泪流满面的时候却还要找借口说,是因为月光太亮风太急。最后他念道“沧浪之水清兮……”,他实在以为这是最后的话了,以至于到他再次醒转过来时觉得看什么都不真切了。


“耆卿!”在听到惊呼后,紧接着他听见了杯子打碎的声音,看到迷蒙的日光里几个急急忙忙凑过来的人影,总之是勉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紧接着一个绿色的东西从远处直向他击来,他懒懒伸手夹住,这才发现是一片鲜绿的柳叶。他这下觉得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于是对门框那边立着的那人点了点头,又把围着他的这些人好端端打量了一遍,这才矫情地弯着眼笑起来,然后说:“我回来了。”
这时候又急急忙忙闯进来一个人,他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于是先一步掌握了对话的主动权。“如果柳某没有猜错,这位一定就是新一届的兰台了,未能尽到迎接的礼节还请不要见怪。”
“怎么会?”那个女孩笑起来的样子让他有些晃神,“先生你能醒来大家都很高兴呢!这些小事就不必在意了!”
他以为就到这里为止了,没想到女孩抬起手向他展示了…这是?各种各样…该说是有创意还是奇形怪状的一串粽子。“这些我们可包了一上午呢!先生收拾停当以后大概就到饭点啦!”应该是错觉吧,不然女孩的笑容中,怎么会有着那种深邃的痛楚呢,不等他想通什么,在众人的笑容中,女孩再一次开口,这次还特意站正了些。
“七郎,端午安康!”
说来惭愧,听到这句简单的祝福时他差点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一定是因为睡得太久了吧。
“兰台,端午安康。”这句话脱口而出时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女孩就是他应当相助之人,但他并没有再多说些什么。相处的机会,了解一个人的机会,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机会,都还有很多,不急于一时。

“我找到了,”他向虚空点头致意,
“你可以放心了。”

〖尾声〗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风中似有人在高歌,他抬头的时候,发现不知从何处聚集来千百只白鹤,它们发现他时,便唳叫着围着他低飞。“好了好了。”他笑着扬起手,于是这些白鹤最后磨蹭了一下他的手掌,便向上伸长了脖颈高声鸣叫起来,随后直冲上天去。

“既然舍不得,便再让我看一看人间吧。”
这次是最后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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