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舟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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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他说他只属于夜晚

〖5-7浮生四梦联文〗


【主题相关选了四梦中的——扬州梦,柳永平生所见繁华已成隔世烟尘,故属此文】


墨魂柳永同人,有ooc慎入


他说他只属于夜晚。

这句话是站在溯源里杭州繁华的大街上说的,街道两旁卖零嘴的卖艺的数不胜数,出来游街的人群更是络绎不绝。他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说出这句话的,甚至神情都没有变化一下。“为什么?”于是我拉着他宽大的衣袖,倚着阑珊的灯火看着他问道。“因为人们只在夜里需要柳永。”他立即笑起来,眸光随着笑意在灯光下晃荡。

我不解地看着他,但却不知该再说什么了,他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些什么,只是拉着我往灯光更亮的地方走去。我快步走着,几乎要看不清四周的景色,那些或明或暗的光亮则更让这些本就模糊的景色变得更像是在梦中。就在我恍惚地不知身在何处时,他突然停下来,指着一处码头对我说:“这里就是《雨霖铃》中两人分别的地方。”


“可是,这里不是杭州吗?”

“溯源里的场景是可以变换的,此处已不是杭州。”


等我再抬眼去看他时,发现他已经收起笑容,微微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场景。夜色突然就浓重起来,月光也几乎是一瞬间就洒落下来的,杨柳枝在月光的阴翳里随风摆动。他突然就走上前去。于是现在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与月色与柳与长亭与水色融为一体的那个背影好像一纸残卷,随时都可以被风吹进河海再难去寻。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呢?柳枝之下的水波?水波上的船只?船只上的游人?再或者他什么都没有看?


他从月色里看到了什么这个问题我最后也没有问出,而他的身影依旧在凉薄的月光里发颤,我看得有些难过起来,便就着附近的石桌坐下来。石椅的冰凉让我增加了不少真实感。再一低头,又看到月光在石桌上打出斑驳。那斑驳让我想起某个深夜我辗转反侧后披一件外套在阳台上看到的月光,那是从树荫间透过来的月光,是很细碎的,不成片段的月光,就像是夏日里的落雪一样。此时的月光并不细碎,就连斑驳也是大大方方的。


可今夜的月光,不免太多了些。


我忽然想起偶然听见的,他与子瞻的对话来:


“你溯源里的柳永只是你想象中或者只是苏轼印象里的柳永,那不是真的柳永,更不是我。”

“耆卿,这我当然明白,可无论是哪个你都不重要,只要是‘柳永’就可以。”

“你还在做不切实际的梦吗?”

“我只是想再看看最好的杭州,没有你,杭州就不会是最好的杭州。”

“或许没有柳永,杭州便无法让当世人如此向往,可是子瞻,我不是他。”


说罢这句他便直接夺门而出了,我进门时,子瞻正对着墙上的挂画发愣,上面画的不知是哪处的山水,旁边题的柳词正是:“独自个、千山万水,指天涯去。”

“千山万水”在眼前,“天涯”又在各方呢?那时候的疑问,到现在仍把我困惑。


柳永他从不把柳词挂在嘴边,即使是在当下,月凉如水,有柳有风,甚至柳树下还很应景地放着一坛酒,他也没有念出“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

我曾经拿这问题去问韩老师,那时候韩老师正在批阅我的课业,听到这问题,抬头看我的时候顺便推了推我为他新换的眼镜然后说:“兰台为何无端要关心这种小事?”

“耆卿的事,我想多知道些。”

“他的存在就是风月,吟不吟诵,又有何患?”没想到韩老师会说出这番话的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往下接,半晌,他又再度开口:“耆卿思虑甚多,兰台若想再多知晓些什么,尽管等待便是。”


场景再次变换,这次我们站在一座高山上。若极目远眺,便可见到那群山之间飘摇着几朵孤云。“柳先生,”我茫然地看着对面的群山,“这里是?”

“这里可能是《戚氏》里的登临处,也可能是任何一首柳词中的山水一隅。那位柳永的事已经随过往烟尘而逝了。”

“是啊,”我有些悲伤地看着他,“他被世人曲解过的生平,又有几分真几分假呢?”

“相信你所相信的,如此便好。”他立在山巅,茕茕若一尾孤帆随时要向虚空里的洪流驶去。

“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是《九辩》!”

“对了,”他没有接我的话,转过身来的时候,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着,而他的身后是云山,也是深渊,“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想问你的有很多,可你这么问,”我局促地看着他笑,“我便突然不知道该问什么了。”

“你是想问关于我的事,还是柳永的?”

我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他的衣袖被越来越急的风吹得呼呼作响,他轻轻说了一句什么,那句话好像也被急风吹地发颤。

他说,兰台,无论何时你都要记得,我不是他。


周围的场景又一次变换时,我们来到一家破旧的旅店门前。他轻车熟路地进门,打招呼,微笑,拿着本不该存在的行李上楼。“我是不是闻见霉味了……”我不自觉地嘀咕着。“恐怕你没感觉错,”柳永此时已经在一张与店铺同样破旧的床榻边坐下来,“我记得这家店漏水。”“什!”我惊呼的同时,看到他一脸轻松地打开那份行李,里头有卷地有些皱的书,一只磨损很严重的毛笔,一些衣物还有…等等那不是剑吧?!

“你在惊讶什么?”他笑着把剑抽出剑鞘,剑鞘上的花纹已经看不清了,但那剑刃却闪着寒光。

他保持着这个姿势回头看我,笑意还悠悠挂在嘴角,“怎么?你难道觉得柳三变就只会写词?”

“他…自然不是只会写词的,”我低头用余光瞄着他晃荡的衣摆,“有很多文章诗句书信,已经无处去寻了。只是我还不知道柳永竟还会使剑。”

“既是天涯行客,带些防身的物什又有何可惊讶?”

“也是。”我抬头的时候发现他正安安静静看着我,我想起“朦胧暗想如花面”的夜晚,我想起“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的烟水之畔,所以我看着他的眼睛就会不自觉地沉入他眸中的深邃。于是我开口叫他:“七郎。”

这是我第一次叫他七郎,为了把墨魂与真正的柳永区分开,我一直没办法开口叫他七郎。但如今我忍不住叫出口时,那个还是青年模样的人却在我话音落下后掉下泪来。于是我也忍不住哭了,在我心中,无论哪个柳永都是骄傲隐忍且能把万千思绪都藏于心底的人,可是他哭了。一如被历史尘埃淹没之下,那个从崇安的青山绿水中走出来的少年郎。不多时,他又坐在榻上看着我笑将起来,眼中还闪烁着泪光,于是我也对着他笑。

“已经有许久,没有人叫我‘七郎’了。”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慵懒地倚在一旁,我觉着他的神情,从没有同现在这么像个浪子。


“七郎?”

“又怎么了。”

“在杭州的大街上你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哪句?”

“说你只属于夜晚的那句。”

“是真心的。”

“人们在柳词里读到夜夜笙歌与浪子情怀,而这些是梦里的事。只有夜晚人才会做梦。待到梦醒时分,他们便明白该去忙碌,该去同这世上所有人一般讨生活,这时候他们便不再唱柳词。再后来,柳词大概也成了陈词滥调。”

“七郎,那么柳永的一生又究竟是得是失呢?”

“他在痛苦中恣意欢娱,谈何得,又谈何失?”

“那你呢?”我看着他同日光般夺目的双眼,想从他的眼里看到一丝一毫的轻松。但我没有,他几乎是苦笑着望着我,烛光在他脸上跳跃着。我着急地拽着他松垮的领口,哽咽着问,七郎,那你呢?

“我既然只为夜色所留,又为何要贪恋那白日光景,徒生烦恼呢?”


p.s.

他无时不刻想象着自己的死亡,从倚靠的栏杆边坠下,沉入散步时经过的湖底,被迎面奔来的车马碾碎。他想着这样的事情,同时尽力对自己是个魂体的事实置若罔闻。他想着死亡相关的事情,因为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不是算活着。他们不知道就连“柳永”这个名字也是需要背负的。他们不明白那位风流才子笔下的深情是多么滚烫,他们都不懂柳永,又如何能懂他?

又一日夜半,他被梦魂萦绕,在一枕过分明亮的月光上醒将过来。他梦见汴京,梦见苏杭,梦见一程一程的山水里劳顿的车马,他梦见自己坐在马车里,站在歌楼上,醉倒在水川边。梦里的场景好像一场旧梦把他的心紧紧绕着,他又忍不住在深夜思考起死亡相关的事来。“若我就此消散不也轻松?”他想对着虚空里的影子笑笑,却半天扯不出一个笑脸来。

“七郎,梦该醒了。”


昨夜扁舟泊处,枕底当滩碛。

波声渔笛。惊回好梦,梦里欲归归不得。


——《六幺令》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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